2015年12月21日 星期一

我們全都活在陰溝裏

陳真 | 2010.10.12 11:06 | #
前些天收到一份不起訴書,針對7. 7.在以色列辦事處門口的靜站活動. 我只稍微看了一下,但學姐有看,她說承辦檢察官是個女的,對我們的活動甚至還蠻肯定.我只記得檢察官說,依集遊法的"精神",我們的行為並無構成任何干擾或危害,自然不該以違法論處.

台灣法律不是講判例,但這多少也意味著往後大家只要沒有推擠衝撞或阻止他人行動等行為,不管你有多少人,光是呆呆站著是不算違法的.

以色列應該會很不爽這樣的結果吧. 他們每次看到我們來,不是打電話給警方,而是打給警政署,姿態很高.

不過,不起訴只是明槍,重點是暗箭,暗箭更可怕且難以想像,至於細節,一言難盡,只能說應了西方諺語那句話:"當你想吊死一條狗,不用擔心找不到理由". 當一個人跟 "國家" 有那麼一點關係時,即便他只是個交通警察,照樣能找到整你的一百個理由.萬一什麼理由也找不到,他也能免費幫你製造一個.

這讓我想起高醫的校規,不但千百條,條條含糊且離譜,很像華山派岳不群的幫規,比方說:"上課不專心" "白天精神萎靡" "不用功,沒有按時溫習功課" "未經允許擅自在黑板上寫字" "外出穿著涼鞋或拖鞋" "見同學跌倒未給予協助反而嬉戲取樂" "衣著欠整齊" "頭髮太長" "沒有按時正常作息" "大便大到馬桶外,小便沒有射準" "言行有損校譽"...等等.

你一定以為我在開玩笑,但唯有過來人才知道這些像笑話一般的東西,當它拿來整人時,你也只能百口莫辯,點滴在心.當年曾有正人君子型(我是說白天人很多的時候)的同學說: "如果你沒做壞事,別人要怎麼整你? 人家怎麼不來整我?" 我說: "你這麼乖這麼聽話,大家疼你提拔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有人整你?"

那些不是真正在戰場上打仗的人,永遠不可能明白戰爭的卑鄙齷齪無恥下流.

別說戰火,甚至有些連鞭炮都沒放過一個的混蛋,老喜歡擺姿態說風涼,彷彿證嚴法師在講道似的,動不動就是一堆裝模作樣的漂亮話,總以為別人不夠平靜不夠灑脫不夠有愛心或不夠如何如何. 這樣一些自我感覺良好自以為如何如何的混蛋,於是總期盼別人也要跟他一樣如何如何地美妙.但事實上,別說戰火摧折家破人亡,光是一個鞭炮聲就能讓這些自以為是的混蛋哭天搶地.

我不是在罵誰,請各位施主別對號入座,畢竟這樣的混蛋到處都是.

這故事不光是要告訴我們有關混蛋的嘴臉,更是要告訴我們戰場上和戰場外兩種世界的根本差別;簡化來說還是那句老話: 理解.

理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許多時候它是註定不可能的.就好像我雖然每天宅在被窩裏冥思,但至今依然未能參透蚯蚓鑽在泥土裏究竟是什麼感覺.

"不能理解" 往往是一種宿命,但一個人的品質好壞在此可見端倪. 一個好人不會不理解卻自以為理解;相反地,一個混蛋對人事物充滿誤解但他卻總是以為自己什麼都了然於胸,包括你的心靈運作彷彿他也都能親眼看見似的,於是動不動就想 "關心" 人,或以自身為榜樣,勸人為善或勸人如何如何,以便達到真善美的境界.

哪天在神明的審判庭上,當宣讀罪狀時,我想我的千萬條罪名中應該沒有 "關心" 人或勸人如何如何真善美這一項. 我頂多只會勸人卡早睏卡有眠而絕不會勸人向善,因為我們都與善無關.我們全都活在陰溝裏,差別只是在於我們之中有些人依然仰望著星空.

倫敦某條街上有個王爾德雕像,我常覺得自己跟他品味和身世都很像. 這個倒霉鬼,青年不幸中年悽慘,最後連晚年也沒有了,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九個慘字連在一起,豈一句家破人亡了得,簡直就是眾人恥笑的笑柄,集污名於一身.可我發現,當一個人越悽慘,有時候似乎就越下流越有趣越好玩.

糟蹋王爾德的英國政府及一些教會,十幾年來陸續為他平反,設立各種紀念碑或雕像,就像平反Alan Turing一樣,雖然正義遲來了一百年,雖然死者都已經不知道輪迴到哪個世界了,但有平反總比沒平反好. 雖然無法帶給死者任何安慰,但至少能帶給類似的生靈與未亡人一點希望,希望在遙遠的將來的某個時空,至少能有著一些不會令人痛苦的對待與遭遇.

倫敦那個王爾德的雕像,上面就刻著這樣一句話:"我們都活在陰溝裏,但我們之中有些人卻還仰望著星空",過往男女在這雕像上留下許多唇印,上面用各自的各國文字寫著: "我愛你".

王爾德還曾經說了句話,一直存在腦海,揮之不去,與我心有戚戚焉. 他說: "我寫文章只是憑著一點本事,但我的生活卻依靠我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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