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9日 星期五

你敢講真話嗎?

陳真 | 2006.05.23 20:42 | #
謝謝阿忠,好戲在後頭,我可以等.
至於廣告留言,這我就不知道如何對付了,這部份不是我負責,我能做的只是動手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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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前: 中正路還沒講完:
比方說我的好朋友楊秋興,他可以算是民進黨這幫貪得無饜的豺狼虎豹裏頭的一個異類了,他不貪不瀆,充滿正義感. 可是,前幾天他卻提議說要用鞭刑對付那些失學到學校搗蛋的輟學生.
學姐說,你的好朋友怎麼這樣? 我說,我們的朋友或同事同學裏頭,又有幾個人不是這樣? 如果做個民意調查,我想大部份台灣人對這野蠻荒唐的鞭刑提議恐怕都會投贊成票.

就算少數人投反對票,那也不意味著他們就與多數人有何不同. 人與人的不同不是由 "意見相左與否" 來切割,而是由你對你的意見所持的 "態度" 來區別. 也就是說,就算有少數人投反對票也沒有多大意義,重點在於你對你所反對的東西具有多少熱情.

我自己的經驗是這樣: 不管漂亮口號喊得多響亮或聲嘶力竭, 往往只是更顯出這些漂亮人事物背後更為入骨的卑鄙. 台灣社運往往讓我想吐就是這樣, 做 “什麼” (what) 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麼做 (how), 或者說, 重要的不是你現在喊出什麼意見, 也不是你對這意見做了什麼美麗亮眼的工作, 而是你對這些意見或工作所抱持的態度, 也就是說, 它跟你的生命有多少連結? 它對你到底有多重要?

我對一般反動野蠻的飲食男女大抵充滿好感, 總希望自己是他們的一份子, 但我對那些會在報上或網路上寫一些什麼改變世界啦革命啦解構啦文化論述啦等等這些台灣人, 卻打心底看不起, 連想都不願去想, 彷彿什麼骯髒的東西似的, 窩窩囊囊猥猥瑣瑣, 滿身虛榮, 幾乎每一句話都是假的、虛構的、騙人的; 一言一行無非只是在為自己打拼, 奪取利益和地位, 建立一種根本與事實不符的形象.

當然不是每個這類人士都讓人想吐, 但是, 在這類正義圈或 “娛樂性” 知識圈子中, 正直的、當真的、乾乾淨淨的, 總是少之又少.

至於一般不會論述的飲食男女, 大概就是會支持鞭刑的那些人. 對此我不意外, 但你看, 當楊秋興在其做為縣長所主持的 “教育” 會議上做此提議時, 順便問現場幾百位校長或教育主管等等教育界人士贊不贊成用鞭刑對付失學卻來學校搗蛋的 “壞學生” 時, 全場居然沒有半個人舉手投反對票.

我不相信意見會如此一致, 居然 100% 的人贊成鞭刑; 這個一面倒支持的景象,只不過意味著這一群所謂教育界人士不敢在楊秋興縣長面前唱反調.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不敢”. 支持某種意見並不足以區分人與人的不同, 但 “敢不敢” 是一種態度, 是態度使這個人不同於那個人.

如果意見那麼重要, 那麼, 大家以前還在野時, 不是幾乎每個人都曾說過或歌頌過說要當一個 “永遠的反對者” 嗎? 可是, 請問當年同志, 幾個人還在野? 幾個人仍是個反對者? 幾個人沒有從這裏頭得到半點好處?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那些所謂意見 (比方說台獨或反戰或人權或弱勢優先或社會主義或反歧視或批判精神或反對精神或正直或清廉或儉樸或….等等等等等一大堆 “論述”), 其實只是一種謀生工具, 藉著它來搖身一變, 吃香喝辣.

過去的同志如此, 新一代這些更加喜歡 “論述” 的窩囊小渾蛋就更不用說了. 過去的人, 好歹為他們的言行付出過代價, 但新一代的窩囊小混蛋, 你只要觀察一下他們的生活方式馬上就能明白他們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別說坐牢, 也別說任何小小的什麼犧牲前途, 事實上, 他們一邊喊革命喊解構喊平等喊一大堆, 一邊卻努力向權勢靠攏, 吃相總是十分難看, 除了虛榮還是虛榮.

這些是 “菁英”, 所謂菁英就是一小撮特別窩囊混蛋的人, 既然是一小撮, 其實可阻擋在耳根之外, 略而不提. 真正重要的仍是一般飲食男女, 也就是像那些全體舉手支持 “楊縣長” 的鞭刑提議的校長或學校幹部.

我做過一些所謂公益的事, 也做過政治上那些所謂公義的事, 不管是公義或公益, 當眾所矚目時, 天啊, 大家都很 “熱情”, 甚至為排名為名字上報與否爭風吃醋, 可是, 真正需要人手時卻往往找不到人.

如果你問我做過什麼黨外革命事業, 我印象最深的不過就是折傳單、寫信封、貼郵票, 經常一個人搞到天亮. 每填一個地址, 貼好郵票, 每弄好一封信, 最快也要三分鐘. 如果弄一千個, 那就是3000分鐘, 也就是 50小時. 一天弄10小時, 也得忙個 5天. 這時候, 你四處拜託說誰來幫我忙吧? 一般是沒有人會理你. 因為記者不會報導你貼郵票寫地址這件事. 社會普遍認為這事不重要, 不厲害, 不感人, 因此也不是鎂光燈聚焦所在. 這時候, 你很難找到許多人幫忙, 反而是一些不參與革命的小朋友或飲食男女倒是很樂意幫這個忙.

我常想, 如果今天每填寫一封信可以得到一分, 累積若干分數之後, 就能據以做為某種證照考試或升等的依據或申請工作的強項, 恐怕大家都會搶著做這件事, 甚至付錢來填寫信封都肯.

過去每次為了改變世界而開會, 總是這個不能來, 那個有事, 剛好家裏有事, 剛好最近比較忙…等等, 不愁沒有理由. 可是, 如果今天是你去應徵工作, 如果今天是醫師執照考試, 如果今天是跟初識女友約會, 你還會 “剛好家裏有點事”、還會遲到嗎?

平常在工作上, 私底下大家當然什麼難聽話都敢講, 可是, 檯面上就不是這樣了, 對 “長官” 更是體貼得無微不至. 不信你看 “教育” 部長杜正勝, 只不過是請他糾正一下陳水扁用錯某句成語, 他不敢就是不敢, 窩囊得跟什麼一樣, 硬要瞎掰什麼罄竹難書正反事物都可形容. 當然可形容正面, 但那是一種特例或是一種玩笑, 而不是罄竹難書這句話的一般用法.

杜先生不是教育部長嗎? 不是勉勵過大家很多做人做事的大道理嗎? 但連這麼小的一件事, 他卻沒有半點做為一個人應有的正直和單純. 指出 “老闆” 成語用錯哪需要什麼勇氣? 但他不敢就是不敢.

重點就在於這個不敢, 這樣的 “不敢” 太普遍了, 日常生活中, 幾乎很難找到敢的人, 大多窩窩囊囊不是嗎?

當大眾對杜正勝嘲弄其 “不敢” 時, 問題是, 他的不敢難道不是台灣人的常態? 而且, 在這社會中, 反而是那些單純的、“敢” 的人會被視為怪物不是嗎? 當大家都在收回扣或拿藥商好處或病患被任意虐待時, 他媽的有哪個醫生站出來說一聲不? 而說這麼一聲不, 可怕的不是在於誰會報復你, 可怕的反而是這個醫界圈子中那些所謂 “沉默的大眾”. 他們表面上呼應你的 “不”, 表面上或許甚至還會 “讚賞” 你的 “勇氣”, 但如果你不是麻木不仁的笨蛋, 你應當聽得出來這些呼應與讚賞是帶著什麼樣的嘲諷或 “鄙夷”—一種像在欣賞什麼珍禽奇獸那樣一種態度, 甚至比這樣的態度更惡意. 問題是, 台灣社會有哪個圈圈不是這樣?

我反覆要說的是, 政客之惡行惡狀或窩囊無狀, 哪一點不是台灣人之常態? 既是常態, 有什麼好生氣? 既是常態, 意味著絕大部份人之中不管挑誰去當哪個職位其實都一樣. 因為這社會表面上呼應或讚賞一些好的行為, 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法條千條, 不如人脈一條. 沒有人脈, 無一事可成, 受盡刁難. 一般民眾如此, 各種衙門或機構就更不用說了.

當別人覺得你位高權重或他對你有利害方面的考量時, 你要辦些什麼事都可順利辦好. 可是, 今天他如果覺得你對他無關緊要或覺得你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時, 連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賣塌塌米, 都馬上會被揮手趕出來.

大家表面上都討厭特權, 可是它媽的在台灣我就沒見過幾個真的由衷厭惡特權並且盡量迴避因自己的人脈關係而獲取利益的人. 我覺得自己基本上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敢公開這麼說, 但是這樣一種在西方社會或許稀鬆平常的生活態度, 在台灣能有多少知音?

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一個社會播下什麼種, 自然就會結出那樣的果實, 當你撒下西瓜子, 日後生出一顆大西瓜時, 這並沒有可遺憾或憤怒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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