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3日 星期一

陳真談彭明輝

陳真 | 2014.06.04 03:46 | #
我不知道妳是不是在回應我,但我在講的意思跟妳寫的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邊,完全不相干;我不是在寫作文,更不是在寫抒情文。
別人要在我的文字上望文生義胡亂闡釋或亂回應,我也無計可施,很無奈,只能任人糟蹋。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是永無止盡的澄清:
我講的,跟妳寫的意思,除了一些字眼(例如夢啊詩啊上帝啊什麼的)相同之外,完全是毫不相干的兩碼子事。
我沒有半點惡意或不敬,但若不吭聲,啞巴吃黃蓮,實在也很痛苦。希望各位若有想法要說就請儘管去講你自己心裏的想法,但不要拿我的話,取一些毫無意義的關鍵字來闡釋,我若不吭聲,彷彿就得硬生生吞下這些莫名其妙的扭曲與糟蹋。但我若吭聲,便又要得罪人。
一個作者沒法禁止半票讀者的扭曲與糟蹋,但總是很痛苦就是了。
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舉個實例:
十多年前,有個大明星學者(現在已經是大大大大明星領袖級學者),寫信給我,一直要跟我討論哲學。他本科研究如何我不清楚,畢竟與我所學距離過於遙遠,難以評價,但我十分確定的是,他在專業哲學上的程度與理解能力就跟左鄰右舍的歐吉桑歐肉桑沒兩樣。
不過,可怕的是,他卻又很喜歡談哲學,彷彿哲學是什麼很深刻崇高的思想似的。而且,因為他是大大大明星學者,政學關係良好,掌握許多教育資源,愛開什麼課就開什麼課,哪怕他對他所開的課一無所知,照樣瞎掰。重點是,他不但完全沒有自覺,而且自我滿意非常高,講得彷彿他就是個偉大哲學家似的。
我不喜歡當面給人難堪,但經過無數次的忍耐之後,我決定委婉跟他說,他的所謂哲學,就跟中小學生寫作文沒兩樣。我還說,他如果真的對哲學有興趣,就該做基本功,就好像學習一套外語你總得先把字母學會吧。
他聽了自然是很不悅,但因為他是大大大學者,而我當時僅是一個初入哲學大門的研究生,所以他仍繼續堅持講他那些很幼稚可笑的所謂哲學研究。我既說了我該說的心裏話,對方既然也沒有絲毫悔改之意,我便也只能繼續忍耐。
但有一天,實在忍不住。事情是這樣。他問我一個有關維根斯坦的問題,我詳細回答了他。這些回答,雖然不敢說是天下唯一,不敢申請專利,但我想,天底下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了,簡單說就是這些想法純粹是我的原創,就好像天底下不可能有人會跟你作出一首極其類似的曲子一樣。
我看他是完全聽不懂我所講的那些有關維根斯坦的想法,這很正常,畢竟他是哲學門外漢,更不用說維根斯坦的哲學事關邏輯,極為抽象,外行人根本就只能鴨子聽雷。
但沒想到,他聽了我的回答之後,讚不絕口,不是讚我,而是讚嘆這些想法如此高深美妙,並且加了一句話說這就是他長年以來對維根斯坦的理解與研究。
但是,這些想法明明就是我正在教你的不是嗎?天底下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會跟我有同樣闡釋維根斯坦的方式了,怎麼連這樣你也能馬上當場瞎掰成是你的固有思想?
人的虛榮和做作做假總該有個盡頭,怎麼連人家剛剛教你的一種純粹原創的東西,你也能馬上收編己有,說成是你長年以來不斷思索、魂縈夢牽揮之不去的思想。
在那之後,我決定判這個人精神上的 "死刑",沒有救了。
當然,現實上人家可不是死刑,而且大紅大紫簡直就是萬人迷的思想家大學者、台灣之光呢?
我對這些預料中事自然不意外。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定律,在這島上,凡是與我氣味嚴重相左甚至敵對者有福了,他們將來肯定會很有前途;相反地,那些氣味與我相近者,往往不是死的死,逃的逃(布袋戲用語),就是潦倒衰尾,浮沉濁世。
但這其實無妨。什麼樣的人,自然就會收割屬於他的果實。
(Spam: 0%)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